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護國寺中醫醫院　　呂薇

市場上常見的牛黃清心丸有三種：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、同仁牛黃清心丸和萬氏牛黃清心丸。在醫院藥房窗口，經常會遇到患者詢問上述三種藥可否互相替代，有的患者會驚訝于三者在價格上的差異，還有的患者好奇“局方”和“萬氏”都是什么意思……針對這些疑問，今天我們就將上述三種中成藥拿出來進行全方位的介紹和比較。

一、“身世”不同

1.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

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是中醫經典名方，使用歷史源遠流長，其處方前身最早為漢代著名醫家張仲景所著《金匱要略》中的補虛第一方——“薯蕷丸”。到了宋代，當時的名醫發現一些虛勞病人的病程有變化，出現了中風的癥狀，因而對薯蕷丸的處方進行了加味和調整，增加了牛黃等8味清熱開竅作用較強的藥物，并改名為“牛黃清心圓”；因試驗有效，又進奉給了太醫局，其處方也收載于宋朝專門經營藥品的機構——太平惠民和劑局編寫的《太平惠民和劑局方》中。此書是我國歷史上第一部由官方組織修訂的藥典，影響較大，流傳很廣；牛黃清心圓也隨之得名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。該方至今仍被《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（2020年版）》收錄。

2.同仁牛黃清心丸

及至清代，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的處方被修治為宮廷秘方，供宮廷專用。康熙年間，擔任太醫院吏目的樂尊育創辦了同仁堂藥室，其后人秉承該方工藝特點和御用藥的高質量標準，在藥品處方、選料和制備等方面不斷改進，形成了同仁牛黃清心丸的前身。20世紀90年代，在現代科技的加持下，同仁堂把去掉朱砂、雄黃的牛黃清心丸開發為同仁牛黃清心丸，其處方被《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藥品標準》收載。

3.萬氏牛黃清心丸

萬氏牛黃清心丸源自明代醫家萬全的《痘疹世醫心法》一書，因而被冠以“萬氏”之名。時至今日，該藥也已傳承了400多年，歷史悠久，在長江以南地區較為知名。現被收錄于《中國藥典》中。

二、組成和功效不同

1.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

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處方由29味中藥組成。其中，牛黃善清心熱、豁痰開竅；羚羊角粉清肝熱、平熄內風；水牛角粉涼血熱、解毒；麝香活血通經絡、芳香開竅、蘇醒神志；山藥、人參、茯苓、白術、甘草、干姜、大棗補脾益氣；當歸、川芎、白芍、麥冬、生阿膠補血養血、滋陰柔肝，扶正固本；黃芩清諸熱；白蘞、桔梗、苦杏仁開郁散結、疏利氣機；肉桂、蒲黃疏通血滯；柴胡、防風祛除風邪；六神曲、大豆黃卷健脾化濕；朱砂鎮靜安神；雄黃燥濕化痰；冰片助麝香芳香開竅，并可引諸藥直達病所，迅速奏效。諸藥配伍，具有清熱豁痰、定驚開竅、熄風通絡、補益氣血之效。主要適用于中風病之中經絡輕癥，癥見口眼歪斜、言語澀滯、行走艱難但神志尚處于清醒狀態者。同時，中經絡之前的一些先兆癥狀也可應用，如長期的頭暈目眩、暫時的語言障礙等；其還能改善中風后遺癥的各種癥狀（如意識、語言障礙，面癱，上肢肌力、手肌力、下肢肌力、步行能力不足等）。需要注意的是，中臟腑出現神昏之重癥則不適用本品。

根據文獻報道，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治療疾病的范圍比較廣泛，可應用于各種痰火所致的疑難雜證，尤其適于兼有氣血不足、脾虛濕勝等證候的疾病，如痰熱擾心的重癥不寐、本虛標實的健忘重癥等。

2.同仁牛黃清心丸

同仁牛黃清心丸由27味中藥組成，根據相關要求，各味藥的用量一直是保密的。從藥味上說，它比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少了朱砂、雄黃兩味有毒中藥，藥性更加平和，適用范圍、服用時間也相對廣泛。多用于：

（1）清心火。患者心煩，出現輕微的意識障礙，或突然感到糊涂且血壓升高，可以服用本品；但是，不能只服用本品，同時應去醫院仔細檢查，因其只能減緩病情，為進一步治療爭取時間。

（2）降血壓。適用于氣血不足、痰熱上擾引起的高血壓。主要表現為頭目眩暈、頭脹、頭痛、氣短、乏力、自汗、胸悶、胸中郁熱、驚悸虛煩、痰涎壅盛、舌紅苔黃膩等。其適應證與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類似，治療范圍同樣很廣泛，還可治療腦血栓后遺癥以及氣血虧虛、痰火上擾引起的口瘡、慢性咽炎等。

3.萬氏牛黃清心丸

萬氏牛黃清心丸僅由黃芩、黃連、梔子、郁金、朱砂、牛黃等6味藥組成。方中，牛黃為主藥，清熱作用強，清心熱、豁痰開竅，兼有退熱作用。黃芩清肺熱，黃連清心火，梔子清三焦火。郁金行氣解郁，兼以開竅。朱砂鎮心安神。方中以苦寒瀉火藥為主，沒有補益藥，重在祛邪，無補虛之力。

本品屬涼開劑，是治療熱病的重要方劑。古人云：“溫邪內陷包絡神昏者，唯萬氏此方為妙。”全方具有清熱解毒、鎮驚安神的作用，可治療溫邪內陷、逆傳心包引起的高燒不退、神昏譫語以及中風竅閉、小兒高熱所致的驚風抽搐。著重于高熱所致病癥的治療，如因溫熱病、傳染病高燒不解出現的病癥（流行性乙型腦炎、流行性腦脊髓膜炎等）。

根據文獻報道，萬氏牛黃清心丸還能用于外感熱病（如風熱感冒）、肝膽濕火（如急性黃疽性肝炎、急性膽囊炎、膽石癥伴感染出現發熱癥狀）、肝火頭痛（表現為情志失暢、整夜不寐、頭痛如劈、兩顴紅赤、目有血絲、胸悶心煩、渴欲飲冷、舌紅苔黃）、痰熱咳嗽（表現為咳嗽氣急、痰質黏黃稠或兼血痰或有腥味、身熱心煩、口干）等。

三、產生價格差異的原因

在這三種“牛黃清心丸”中，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的價格最高。其不僅含有一些來源于稀缺動植物的藥味（如羚羊角粉、人參、阿膠），而且方中用的牛黃是體外培育牛黃。體外培育牛黃是將牛的新鮮膽汁作母液，加入去氧膽酸、膽酸、復合膽紅素鈣等制成，藥用價值和天然牛黃相當，同樣具有清心、豁痰、開竅、涼肝、息風、解毒之功效，是國家藥品監管部門批準的天然牛黃代替品。

同仁牛黃清心丸的成分中用的是人工牛黃，它是以牛膽汁酸、膽紅素、膽固醇與無機鹽（硫酸鎂、硫酸亞鐵和磷酸三鈣）為原料，與淀粉混合而成。其在價格上比體外培育牛黃低，清熱等作用也弱一些。

萬氏牛黃清心丸中雖然也含有體外培育牛黃，但是藥味數量比前兩種清心丸少很多，且其他

幾味藥都是比較普通易得的清熱藥，因此價格比前兩個品種要低一些。

除了傳統的同仁牛黃清心丸，還有一種包金箔的同仁牛黃清心丸價格也比較高。其實，這里的金箔也是一味中藥，具有墜痰、安神、清熱的作用；同時，其僅有0.1μm厚，劑量很小，完全安全無毒。少量的金箔可用作食品添加劑，這是經國際批準通過的，大家不必有任何顧慮。另外，我們還要知道——金的化學性質很穩定，包裹金箔有助于更好地保存藥中的易揮發性成分（如麝香），延長藥丸存放時間，保持藥效長久不變。

四、使用注意

（1）以下情況不宜服用這三種牛黃清心丸：①大汗虛脫、霍亂泄瀉、久吐久瀉不止、大失血導致陰血虧虛的抽搐患者。②四肢冰冷、額頭冷汗、二便失禁的虛脫型患者。另外，妊娠期女性慎用。

（2）服用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和同仁牛黃清心丸需注意：①盡管這兩種藥的臨床適應證比較廣泛，但究其藥物性能，還是瀉藥多于補藥、涼藥多于熱藥，所以更適用于中醫辨證屬于熱證的患者，如高熱驚厥、中風神昏、精神障礙屬于焦躁型或癲癇發作患者。對于體虛者或高齡老人，一般也多用于兼有熱象者，如陰虛、血虛兼有肝旺、胃熱、脾熱之咽炎、多發口腔潰瘍、眩暈等。臨床用藥一般中病即止，無論是含有毒性中藥的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還是藥性相對溫和的同仁牛黃清心丸，都不能長期服用。②處方中均含有大量的滋補之品，故對溫熱引起的高熱不退、煩躁不安等癥不宜應用；傳染病急性期、高熱神昏譫語者也不宜用。③運動員慎用。④肝腎功能不全者，胃、十二指腸潰瘍者慎用牛黃清心丸（局方）。

（3）萬氏牛黃清心丸只適用于表現為面赤氣粗、煩躁不安、舌紅苔黃等竅閉神昏的實證、急證。由于該藥不僅整體藥性寒涼，而且含有毒性中藥朱砂，同樣需中病即止，不要長期服用。對于脫證——即使神昏——不能使用。氣血不足或陰虛陽亢引起的中風之證不宜者服用。

最后，希望大家在選用上述牛黃清心丸時千萬不要以價格作為標準，而應在醫生和藥師指導下對證使用。